家,有爱则暖: January 2023

Sunday, 22 January 2023

兔年大年初一

Early CNY morning prayer in festive red.

好雨知時節的初一清晨,
穿上紅彤彤的一身喜氣,
陪媽媽到觀音廟去拜拜,
祈願闔家平安健康順利。

Friday, 20 January 2023

門神

【門神】
走到雞場街的福建會館,門口的浮雕和門神畫像非常精緻美麗。我對孩子們說起門神的傳說故事,這副門神像的原型是初唐名將秦叔寶和尉遲敬德。

傳說唐太宗於玄武門之變而殺戮過甚,繼位後常常心神不寧,以為冤死者化作厲鬼來報仇,因而夜不能寐。秦叔寶與尉遲敬德為當時著名武將,請他們來守衛宮廷大門後,太宗方能安穩入睡。

但秦和尉遲總不可能夜夜在大門口守衛;因此就讓人畫了他們倆手持武器的畫像,貼在大門左右,震懾效果竟也和本尊親臨一樣。自此民間開始流行將秦叔寶和尉遲敬德畫像貼在大門口,奉為門神。

多年前我曾在老街看過畫家畫門神,並聽他解說左右門神的細節。秦叔寶的外型為粉面、鳳眼。尉遲敬德是胡人,一般繪成皮膚黝黑、怒目圓瞪的造型。

如今已很少看到一般家庭在大門口貼門神的,只有會館才偶爾能見。據我所知,馬六甲最大最精美的門神像,應該就是福建會館大門口的這一副了。

Wednesday, 18 January 2023

雨過了就有路

傍晚天晴,我倆到馬六甲河邊跑步,順便欣賞老街新年燈飾。

然而天氣不似預期。前一分鐘還在拍攝美麗的夕陽,下一分鐘大雨即已傾盆。兩人只好在跑到朵雲軒前的河邊小亭子裡躲雨。

天色漸闌珊,紅豆般大的雨點落入河中化作河水。前一刻還熙熙攘攘的河邊步道,霎那間竟然一個人影都不見。念天地之悠悠,慶幸我有莎鴦相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雨淋。

16分鐘29秒之後(我的Garmin說的)雨勢漸小,我們在斜風細雨中沿著原路跑回去。天雨路滑,彼此提醒著要小心慢跑,但也不忘欣賞著河邊的新年燈飾。

雨過了就有路,疫情過了世界也重拾希望。而今年的燈飾比往年更多更美,照亮了昏暗的小路,牽引著我們在黑夜中穿過濃霧。

Wednesday, 11 January 2023

醫生的津貼

最近有年輕醫生在社媒“控訴”時薪比KFC臨時工人還低。

他們的論述是:
政府醫院醫生24小時on-call 的津貼是RM200(週假日RM220)
RM200/24=RM8.33/hour

雖然我絕對支持提高實習醫生待遇,但我覺得這樣的算法有點誤導性。因為實習醫生是有月薪的,這RM8.33是每小時的津貼,不是“時薪”,不該混為一談。

若問目前55歲以上的醫生,他們會答曰 “on-call 津貼是什麼來的?”  這是因為二十多年前並沒有半毛錢的津貼;經過前輩們多年的爭取,政府終於同意在1996年開始推行On-call津貼制度。

我在1996年畢業當實習醫生時,正好趕上政府批准醫生on-call津貼的第一年。當時實習醫生的on-call津貼是一天RM20(週假日也是一樣);在學長學姐們羨慕的眼神中,我們感覺自己是幸福的寶寶,絲毫不覺得20塊錢很丟人。

而且當時實習醫生非常稀少,我們每個月動輒得On-call 10至15天,一個月能獲得超過200塊錢的津貼,在當年夠我們吃整個月的雜飯。

當然寫這篇帖子不是要比較以前和現在的待遇。時代進步了,物價上漲了,因此我非常支持提高年輕醫生待遇和就業及深造前景。但年輕醫生無需常常向社會大眾抱怨,因為這條路是我們自己選的。再說,現今社會有哪一行是不幸苦的?

願大家盡力做好我們的工作和用心對待每一個病人,不忘初心。

Monday, 9 January 2023

對憂鬱症的誤解

【對憂鬱症的誤解】
我很少轉貼別人的文章,但翁詩鑽醫生 Ong Tee Chuan 這篇關於憂鬱症的文章寫得太好了,不得不轉發。

建議大家花點時間仔細閱讀翁醫生的這篇文章及做筆記。原文很長,3千多字,資訊滿滿。

★憂鬱症常常受到誤解,許多人面對掉入憂鬱症枷鎖的家人和朋友時,總是鼓勵他們振作,要他們以正能量從憂鬱症裡振掙扎出來,很多人 (包括醫護人員) 認為憂鬱症就只是心理和思想不夠正面。

★其實憂鬱症和糖尿病、心臟病等一樣,是個生理疾病,有著生物學的病變,同時也有著心理和社會的層面。

★沒有人會告訴一個糖尿病或心臟病人,只用正能量和積極思想就能夠把他們從病痛中解除出來;但社會上很多人卻誤解認為憂鬱症是個可以只灌入正能量就得以解開的魔咒。

#以下是翁醫生的原文:
(這是翁詩鑽醫生的原創文章,欲轉發的話敬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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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衛生組織估計 2020 年後,憂鬱症將會是人類第二主要的健康障礙 (影響健康最大的是新陳代謝異常如肥胖、糖尿等)。

憂鬱症在日常生活裡也成為常見的詞彙和情節,電影、小說、大眾媒體也常把憂鬱症掛在口頭。

憂鬱症最特有的症狀,在醫學術語裡叫做 anhedonia,意思就是 “無法感覺快樂”。這是法國心理學家十九世紀末創造的詞彙,字源來自希臘語 hedone (意思是快樂),前面加一個 a,即表示沒有快樂。

[Hedonism 就是享樂主義]

憂鬱症其他症狀包括:感覺哀傷和內疚、抽離社交生活、睡眠障礙 (典型是提早醒來)、心理和生理活動減緩、自我傷害的念頭 (包括自殺) 等等。

還有一個在憂鬱症裡常見的症狀,其實就是焦慮 (不是所有焦慮症都有憂鬱),往往焦慮掩蓋了一個人的憂鬱,有時會導致誤診。

憂鬱症其實受到很多人誤解,許多人面對掉入憂鬱症枷鎖的家人和朋友時,總是鼓勵他們振作,要他們以正能量從憂鬱症裡振掙扎出來,很多人 (包括醫護人員) 認為憂鬱症就只是心理和思想不夠正面。

其實憂鬱症和其他常見的疾病如糖尿病、心臟病等一樣,是個生理疾病,有著生物學的病變。同時憂鬱症也和其他疾病一樣,有著心理和社會的層面。

沒有人會告訴一個糖尿病或心臟病人,只用正能量和積極思想就能夠把他們從病痛中解除出來,但社會上很多人卻誤解認為憂鬱症是個可以只灌入正能量就得以解開的魔咒。

事實上,要說到讓人類最為受苦的疾病,重度憂鬱症絕對名列榜首。

人類是非常有韌性的生物,能在最絕望的情況之下展現樂觀和看見希望。不少人在患上嚴重疾病如癌症時,即使治愈的機會渺茫,常常還是會有一些 “領悟”, 認為疾病讓他們從追逐名利中清醒過來。

他們也領會和感激家人及朋友的支援,甚至往往認為這些嚴重疾病讓他們得以蛻變成為一個更好的人。

但幾乎沒有人聽過一個重度憂鬱症的人會如此認為。這是翁詩鑽醫生的原創文章,欲轉發的話敬請註明。

可以這麼說:重度憂鬱症讓人感覺到隧道沒有盡頭,也不可能會出現光亮。

憂鬱症就是一個如此讓患者絕望的情況。

憂鬱症不只是常見,治療往往也不甚令人滿意,其中一個原因是因為在治療方案裡,憂鬱症往往被分解,常見的情況是生理、心理和社會因素被分開來由不同團隊應付,因此治療方案無法好好的綜合。

憂鬱症的生物學 (生理) 包括:

1. 神經生物化學:大腦分泌的一些神經傳遞素,在憂鬱症病患裡異常,這些包括:
(a) 腎上腺素低落:導致減少體能及興趣
(b) 血清素低落:導致情緒低落和哀傷
(c) 多巴胺低落:導致無法感覺快樂和滿足

2. 神經解剖學:額葉 (frontal cortex) 某個部分在重度憂鬱症患者的活動異常,長遠之下影響大腦其他部分也進入 “憂鬱” 狀態。

3. 荷爾蒙:女性荷爾蒙起伏影響情緒,因此較多女性比男性患上憂鬱症。荷爾蒙起伏最大的時候,是憂鬱症發生的最高危時刻,因此會有產後憂鬱症和更年期憂鬱症的出現。

上面的身體變化,證明了憂鬱症是一種生理疾病,有著生物學的基礎。

上世紀五十年代之後製藥業發展神速,很多醫治憂鬱症的藥物被開發,抗憂鬱藥物更是世界藥物市場裡名列前茅的產品。

因為有生物學的原因,很多藥物 (尤其是現代大量使用來增加血清素濃度的藥物),可以快速讓憂鬱症患者的情緒改善。但問題是這類良好反應往往並不持久,很多人的憂鬱症並沒有因此而治愈。

原因是憂鬱症除了生理和生物學上的原因,另外一片很大的拼圖是心理因素。

現代藥物當然是好的,也是治療重度憂鬱症很重要的一環。然而有時太快見效的療法,反而讓醫生完全只依靠一種方案,而忘了憂鬱症的其他面向。

要回到心理面向,首先得記得佛洛伊德。

當年佛洛伊德用了兩個詞彙:一是哀傷 (mourning),另一是憂鬱 (melancholia)。

對於佛洛伊德來說,兩者的形成都是因為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例如親人死亡、失去工作、收入和地位),這些 “失去” 形成了壓力。

若壓力是短暫的,一個人的情況就是哀傷,因為他將會走出哀傷的陰影。

當壓力持續,佛洛伊德認為若壓力無法找到出口,一個人就只能把 “怒氣內化” (anger turned inward),因此就形成了憂鬱。

現代精神病學已經不重視佛洛伊德的理論,melancholia 也已經不再是醫學用詞,如今只存在於文學裡。

佛洛伊德的 melancholia,就是現代的重度憂鬱 (Major depression),也就是壓力持續找不到出口而帶來的憂鬱。

之前有說過,壓力 (無論生理或心理) 是每一個人必定會面對的,絕大多數人都能夠應付壓力,因此沒有形成心理或生理疾病。

壓力什麼時候會變成形成疾病的壓力?情況包括:

1. 沒有宣洩的管道
2. 無法掌控局勢
3. 無法預測,因此帶來不確定性
4. 缺乏社會支持網絡
5. 因為上述原因,因此感覺未來很悲觀

當第五項去到嚴重的地步,就會形成憂鬱,絕望讓一個人 “無法感覺快樂”。在這裡,憂鬱症的心理因素和生物學連接起來。這是翁詩鑽醫生的原創文章,欲轉發的話敬請註明。

大量數據證明,兒童在懂事到十歲之間失去父母,成年後容易因為壓力患上憂鬱症。和其他人比較,較輕微的壓力會讓他們墜入憂鬱症,而同等壓力也讓他們患上更嚴重的憂鬱症。

原因是什麼呢?

那是因為在那個年紀,大腦的前額葉皮質(PFC, prefrontal cortex) 正在快速發展,PFC 讓人類學習社會脈絡。

陡然失去雙親,讓小孩的 PFC 被 “教育” 為人生是無法掌控和支配的 (見壓力形成疾病的第二項):失去雙親是一件無助、也無法改變的現實。

因此在這種發育環境裡,PFC 讓孩子 “學會無助” (Learned helplessness),這準備了以後容易墜入重度憂鬱症的舞台:憂鬱症的特有心理感受就是 “學習無助”,因而情緒和生理表現的特有症狀是 “無法感覺快樂”。

長期曝露在高水平皮質醇之下的兒童,PFC 的發育會放緩,而杏仁體則會更加發達。

因此社經地位處於弱勢群體的小孩,他們的高壓環境 (導致皮質醇高量分泌) 塑造了一個較為容易感到恐懼和焦慮的大腦 (杏仁體活躍)。

當一件例如雙親死亡的事件發生,“無助感” 的恐懼和焦慮就會更加深深烙印在他們的大腦和行為裡。

因此在這裡,我們可以看見憂鬱症除了生物學和心理壓力之外的第三個面向:那就是一個人的生活環境,尤其是成長環境。

可以這麼過度簡單結論:重度憂鬱是因為無法宣洩的長期極端心理壓力而形成的生理疾病,環境 (尤其是長大的環境) 在決定一個人是否有重度憂鬱的傾向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因此可預見的是,只注重藥物或只注重心理輔導的治療方案,最終將是功虧一簣。

現代社會和教育硬生生將自然科學、心理科學和社會科學自中學教育分開,重度憂鬱症無法獲得妥當處理就變成理所當然了。

我們也可以這麼說,治療重度憂鬱症需要從生物醫學和心理學著手,而改善居住環境和社經地位也很重要。

生物醫學治療可以短期快速改善神經傳遞素的失衡,但只要長期壓力找不到出口,病患無法看到隧道的亮光而繼續封鎖在絕望裡,那他永遠將會是自己大腦的囚徒。

當我們擔心憂鬱症將會在未來大流行,最佳的預防方案不是開發更多藥物,而是大量慷慨的社會投資,讓每個孩子都能在有保障的安全環境裡成長。

憂鬱症有很大的遺傳性 (當然更大的因素在成長的環境和當下的環境),因此要問的是:演化為何不將傾向憂鬱的基因剔除?

理由當然是明顯易見:適當的憂鬱其實有生存和繁衍的好處,因此被演化選擇保存了下來。

至於好處是什麼?

既然這系列已經來到 #139,大家應該可以自己推論出來。

Saturday, 7 January 2023

你的信

這是我在28年前的這一天(7/1/1995)發表在星洲日報文藝春秋版的一首小詩。

詩中寫到提筆寫信寄信這回事,終將漸行漸遠漸無書,成為博物院裡的文物。我雖不懂預言,但這次卻似乎不幸言中。

前天收到朋友從雪隆區寄來的賀年卡。看了郵戳,竟花了整整14天才寄到馬六甲。

大家不再寫信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是現在送信的時間太長也太不可靠。30年前一封寄到大馬半島的信,兩三天就能寄到。如今雖然分派系統更先進、交通也更便捷,卻往往兩個星期都未必寄得到。

年輕時我們愛寫信,一來一往,就像阿芳唱的:
蒐集著美麗的信紙 把郵票貼成蝴蝶的樣子
給你的信你還沒打開 我已經開始等待郵差

而今呢?只怕是:
郵票粘住了我的無奈 有話不能夠說出來
寫給你的信還在我口袋 郵差根本就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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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信】廖國強(1995發表)
你的信迷途了多年
終於又飄進了我的小窗
久違的郵差久違的感動
風鈴也叮叮的笑彎了腰

感情系在一條緊張的線路上
搖搖欲墜
信箋和郵票在塵埃底下
哭著喊主人別忘了它
紅色郵筒裡垃圾越堆越高
親筆的問候如午後的落葉
隨風飄散,無影無踪

於是我們減少信紙的使用
無關環保
我們減少聊談的次數
無關忙碌
雨水越來越酸
空氣卻越來越淡
而你的信流浪了萬水千山後
也許便要停泊在幽靜的
博物院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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